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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“碾”

发布:2017/9/4 7:35:38  来源:曹妃甸报  浏览次  编辑:刘德润
 
 
  □ 刘德润

  碾,是早被时代发展所湮没了的一件古物。现在的年青人对它一无所知,就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也只有淡淡的记忆。我民国年代生人,童年是在苦水里泡大,陪伴我苦熬岁月的老物件很多,碾就是其中最难忘的一件。

  一盘石碾,它是由三部分组成。主要部分是铺底的石盘,它是一块又硬又厚的石质圆形物,一般直径都在1.5米左右,其次是放在石盘上的碾滚,它的作用是靠它滚动的压力把东西压碎压细。再一件是套在碾滚上的木框,框上有把棍,人扶把棍转圈走动达到碾压的目的。

  这个跨世纪的老物件,虽然早已淡出了人们生活的历史舞台,但它给我留下的印象是两个方向:一是它是旧社会人们穷困的象征;二是它是旧时代人们苦熬的缩影。

  说到穷,我就想到“穷乡僻壤”这个词,我的家乡坐落在沿海上的盐碱地上,是个穷的出名的地方。全庄上百户人家在穷字上度时光的有三多:乞讨要饭的多,挑鱼卖虾的多,扛活做月的多。还有一朵就是碾棚多,南北两行街就有大小10个碾棚,这是因为那时候穷苦人家吃不到像样的粮食,人们只好用高粱壳子、白薯秧子、黄蓿叶子……来充饥;这些东西吃前必须上碾轧,这样碾棚就成了穷苦人家的必去之地。1944年地里起蝗虫,我家的二亩瘠薄地颗粒无收。在没米下锅的情况下,母亲从二姨家借来了两斗带皮的多穗高粱,在数九隆冬的日子里,我和姐姐抱着碾棍一直碾压了一个星期。这来之不易的进嘴东西,母亲珍惜如金,每顿饭连米带糠只放一小碗。这样的穷日子,碾子是有力的见证,也是受穷的载体。

  说到苦,我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啥样的苦都吃过,其中在碾棚里吃的苦最多。过穷日子,一家人都是大忙人,父亲常年累月挑八根绳,母亲黑天白日织布纺线。进碾棚碾压的活也就摊在了我和姐姐身上。我从六、七岁就与“碾”结缘。一到夏天,不管天气多热,我也要围绕碾磙子转;一到冬天,就是下着鹅毛大雪,我也得去碾棚干活。吃的那个苦,今天想起来仍觉心寒。有一次父亲卖鱼赚了钱,从集上买回了一些已经发霉的白薯干,母亲从被窝里把我叫起来,我们娘俩顶着星星来到了碾棚里,这碾棚四面透风,我穿着一件露棉花套子的破棉袄,一边推碾一边打哆嗦;母亲见状只好让我到背风的地方歇一会儿。过年过节是“碾”使用率最高的时候,家家都起早贪黑地去排号。那一年过小年,姐姐顶着雨去排号,因为走的太急,摔伤了腿,一直养了一个多月。母亲是碾棚里的常客,她在碾棚里受得罪最多。我八岁那年过生日,母亲一个人去碾家中仅有一升秫米,大冬天她自己又推碾又拦面,累的浑身是汗,勉强蹭着回到家中,由此得了重感冒。一家人因为冬天常在碾棚里干活,手上没有一年不生冻疮的。要说碾棚是我童年时期的一种“苦海”一点也不为过。这份苦难已在我心际里沉积了六、七十年了。至今我仍时时忆起。

  人与物的关系是,常伴定有爱意,久用必生真情,碾这一旧物陪伴了我的整个童年,我对它的感情是笃厚的,尽管当今已是“物失踪天”,我仍要缅怀它,追念它,让它成为 “观今宜鉴古”的见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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