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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画匠”拜知州

发布:2014/10/2 8:06:53  来源:曹妃甸作家协会  浏览次  作者:朱永远

张灿在京师教学时,京城里的王爷、大臣们十分仰慕他的才气,都愿与他交往。所以他交友满朝野,桃李遍天下,可算位不高名高,官不大势大。可他为官清正,为人敦厚,严己宽人,在京城和故里多有美谈。

那时,每年腊月十五,张灿都准时离京回乡过年,正月十五再返回京城。他来往之间,不摆谱,不张扬,总是低声低调。每次回乡,皇宫里总是派驮轿来回接送。但张灿只让驮轿送到滦州就打发驮轿回去,在滦州他拜会老朋友吴海后,再自家雇上一辆花轱辘小车,着青衣小帽悄悄回到张海庄子家里。

在故里张海庄子,他对邻里乡亲,叔叔大爷,彬彬有礼,从不以京官自恃自傲。开始,人们尊称他为“张老爷”,他对乡亲父老们说:“在京城人们是这样称呼我,可到了家里,有我爷爷在上,我怎能称得的‘张老爷’?”于是,人们称张灿的爷爷张文相为张老爷,改称张灿为“张儿老爷”,至今,在冀东一带,人们提起张灿时,仍称之为“张儿老爷”。

张灿在张海庄子过完年后,正月十五让京城的驮轿准时到滦州接他。届时,他仍是雇上一辆花轱辘小车到滦州,转乘驮轿由滦州回北京。年年如此。

一年,张灿回乡,听说一位新任知州到任,心想:“按说新知州到任理应先去拜望我……”转念又一想:“唉,人家是当地父母官,还拘什么谁先谁后,我何尝不去先拜望他呢?”于是,他临回北京时,在滦州到知州衙门,递上名帖。

谁知新知州是个外省官,他一看帖子,上写“滦州张灿”,心想:“本官是滦州知州,你一个张灿也可冠之于滦州?”没好气地问身边的师爷:“这个‘滦州张灿’是什么人?”

师爷见这新知州老爷盛气凌人的样子,随口应道:“是画匠。”

知州听罢,心里暗暗不悦:“我堂堂五品知州,区区一个画匠都来递名帖,岂不是欺本官新来乍到小看于我?”随手将名帖扔到一边,恼怒地吩咐:“你去告诉那个张灿,就说本官忙于公务,没工夫会客!”

张灿吃了闭门羹,但他并没有理会,以为知州新官上任必是公务繁忙,就匆匆乘京城派来的驮轿赶回北京去了。

隔了数日,新任知州会见本州士绅。其间,知州说滦州是礼仪之乡,人杰地灵,对在座众士绅多有赞誉,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。说着说着,话头一转竟说到张灿递名帖一事。他说:“说滦州是礼仪之乡,但也不乏礼仪太过的怪事。前两天,竟然有一个画匠向我递名帖要拜见我,被我拒见。你们想想,若让这个例儿若行下来,满州都像他这样,画匠、木匠、铁匠一个个都向本州递帖子求见,岂不把本官累死?!”

当时张灿的老友吴海在座,觉得内中蹊跷,便问:“大人,那画匠叫什么名字?”

知州想了想:“他叫……他叫张灿。”

吴海听罢哈哈大笑:“那个张灿是个画匠,但却画得出奇了!他的画在京师王爷府都卖个好价钱呢。您可见过他?”

知州:“本官只读《四书》、《五经》,学做官之道,对画么,不曾见过几张。”

吴海说:“大人不知,这个画匠非同一般,是本州张海庄子之人,却任京师八旗官学汉教习,皇宫的小王爷们俱是他门下的学生。他才高八斗,手笔不凡,诗文书画俱佳。朝里的公卿大臣都和他交往甚密,弟兄相称,敬他三分。你如此怠慢他,岂不是祸不远了?!”

吴海一番话,众士绅也纷纷附和。知州听了大惊,会见旋即不欢而散。知州忙着遣散众士绅,独留下吴海,让至后堂,对吴海拱手相求:“吴公是张老爷朋友,可有救我之计?”

大人莫急,张儿老爷一向与我甚厚,我知他的为人,虽说大人拒客无礼,可他也不一定把这事挂在心里。待我写一封信与他,说明大人原在外地为官,不知本州事,请他谅解就是了。

知州连连作揖,千感万谢:“那就拜托了,拜托了。”

吴海当下寄书张灿,细说原委,请张灿原谅。

不巧,在吴海的书信送到京城书院时,正逢张灿外出会客。老师不在书院,他的一群小学生见是老师的老友吴海的信件,就代为收下。其中一个小王爷说:“吴先生来信了,必是与老师和韵答诗的,让我们先看看,先和上几首如何?”众小王爷拍手赞同,大家一哄而上。拆信一看,原来是解释滦州知州慢待老师之事,这下可热闹了。这群小王爷们平时骄横,但对老师却是敬重如山,哪里容得这等事,当时就炸了锅:“咱老师这么高德才,别说咱,就是咱的老王爷都敬他三分。一个小小的五品知州,竟敢如此大胆,回去我们都和老王爷说一说,找机会奏上他一本,看不刷了这个狗官!”

常言众口铄金,三人成虎,这么多小王爷给滦州知州添油加醋地说坏话,岂不动摇他的政声?过了不久,这个新知州果然被罗咎撤职。

被撤了职的知州,找到吴海哀叹:“吴公,你说替我找张老爷讲情,不讲还好,一讲反倒罢了官,你这不是失信于我吗?可叹我这十年寒窗……”

吴海听了也十分上火,星夜赶到京城,见了张灿,生气地说:“启明兄,你我相交不薄,为知州之事,我已寄信于你,你为何一点面子也不给?!”

一句话问得张灿满头雾水。他问明情由,料定是他门下这帮小王爷们起的事,他当即打钟召集学生,查对此事原由。众小王爷们敢作敢当,对经过个个拍胸承担不讳。张灿听罢,正色训教:“你们私拆老师的信件本就不该,滦州知州原是外省的官员,他不知为师之事稍有慢待乃区区小事,为此被撤职岂不是使为师落个仗势压人,陷我以不义吗?为师命你等同令尊大人说明原委,奏请皇上,复其官职才是。不然,为师就将寝食不安!”

学生们见老师着了急,个个诺诺。

没过多久,这个知州又官复原职。当年腊月,知州专程到张海庄子拜谢了回乡过年的张灿。张灿以礼相待,两人饮酒畅谈。感召之下,知州表示一定清正做官,爱民如子,治理好滦州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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